“既然醒了,就走吧。”他率先转身向门口走去,“没想到会有带阁下回家的一天。”
“……”周防尊很久没有这种新鲜而无语的感觉,他背靠墙壁,语气低沉,“脑子坏了了吗?宗像。”
“我们什么时候是跟你回家的关系。”后脑勺碰到墙面,冰凉而坚硬的触感给他注入些许冷静。
“哦呀,野蛮的阁下竟然有些许自知之明。”宗像礼司任由烟头不断燃烧,眼底含着笑意,“不过很不巧,多亏了您,拘留所需要升级,我只好把您带走了。按照您的心愿,24小时监管。”
周防尊哼笑一声,“傲慢的个人主义。”
“这句话由您的嘴里说出来不感到讽刺吗?”宗像礼司吸了口烟,雾气缥缈隔绝了两人互不顺眼的盯视,“我可是在认真的邀请你,周防。”
“真是吓人,你刚才的态度是在邀请?”周防尊发自内心感到惊讶,老实说和对方在一起意料之外的情况不断发生。
虽然语气带着明显的厌烦,但生机勃勃的语调如果草薙在大概率会目瞪口呆。
宗像礼司的住所是一间高级公寓,室内装潢意外保持着整洁明亮的欧式现代化,并不像办公室那样的榻榻米古典。
而周防尊踏进干净不乏温馨的房间瞬间,就像和谐音乐的一抹休止符,戛然而止同时带着怪异的入侵感。
尤其当他坐到浅色沙发上,长腿无处安放只好蜷缩起来时。
整个客厅只有他一人,他懒散的目光不断在新环境中打量,像是巡视自己领土的狮子。
他锁定了冰箱。
等到宗像礼司换好家居服从卧室出来,看到的就是被占领的沙发。
高帮的黑色马丁靴踩在茶几上,红发男人双腿交叠,手上举着装着琥珀色酒液的玻璃杯,手指上的金属戒指反射着微光。
对方意味阑珊地抿着酒液,野兽般的瞳孔在他出现的一瞬锁定上来。
圆球冰块在玻璃杯中相撞得声音在寂静的空间响起。
在一个平常的夜晚,不寻常的人在自家客厅品酒的场面让宗像礼司略微沉默。
他的房子第一次有除家人以外的人出现,异样的新奇感,让他不由的驻足观赏片刻,就像在动物园里看到恣意的野兽打盹。
在他乔迁时曾经邀请过部下,还准备了大餐,最后却无人上门。
事后虽然收到了礼物却让他并不理解。
“不就是年会上每个人都找理由不参加的理由。”周防尊嗤笑,“被自己的属下敬畏着,不是很好吗?宗像。”
“不,我可不像阁下暴力起家,我是温和的上司。”宗像礼司眉梢微抬,一本正经的反驳。
柔软的灰色居家服穿到身上非但没有综合身上的凛然,反而显得更加具有压迫感,此时却在认真的说笑话。
“……”周防尊更像后靠了靠,柔软的靠枕托举着身体让他能更轻易侧头看到对方垂眼时,眼睫在眼下投下的小片阴影。
“哦呀,这个玩笑不好笑吗?”宗像礼司将眼镜推回原位,礼貌询问。
如果伏见在场,肯定会义正言辞发出责难的目光。
周防尊漫无边际的想着,冰凉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缓解了躁郁的胃部,他难得从内心涌起一种想要大笑的冲动。
“高兴吧,宗像,我可是世界上唯独不会怕你的人。”
宛若大提琴的低哑声线混着笑意,带来了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微妙情愫。
宗像礼司隐藏在镜片后的目光有片刻停滞,他转动身体正面盯着口出狂言的周防尊。
比坚冰更加冷硬的目光向着周防尊射出,那是洞察人心的冷静而漠然。
任何人被剖析到这个程度都该有所反应,而周防尊盯着深色酒瓶上的水珠出神。
宗像礼司又推了把眼镜,“……纯粹出于个人兴趣问你……”
“吠舞罗的王是靠嘴皮子打架的吗?就算在示好,我也不会手下留情。”
“哈……”周防尊嘴里发出低笑,与胸膛的共振让低沉的笑声更加浑厚。
宽大的手握着玻璃杯,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。
“我的好意有这么让你难以接受吗?宗像。”周防尊像是露出獠牙的狮子笑了。
“让人感觉吃下一碗红豆沙一样,难以下咽。”宗像礼司同样露出完美的微笑,带着明显的讽刺。
周防尊自顾自又给自己倒了杯酒,“讨人厌的男人。”
宗像礼司浅色薄唇微张,“彼此、彼此。”
一整瓶的威士忌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搭话中见了底。
冰块从圆球融化至冰水,两人的距离也从互不打扰到相互碰杯。
落地窗外的夜色深沉,点点灯光在屋外升起,沙发上的人影交织又分离。
引以为傲的理性似乎蒙上了一层薄纱,宗像礼司撑着侧脸凝望着安静沉睡的周防尊,这个和他水火不相容的赤王。
从小到大,他对世间的疑问算不上多,因为他能确定他会沿着正确的道路一直前进下去。
而周防尊是意外,令人捉摸不透的男人。
明明身处由无数秩序构建的人类社会,却活得像在非洲大草原上生活的兽类。
这种令心脏发痒的情感又是哪一种呢?
混沌的思绪坠入深沉的夜色,他沉默地思考这个问题。
第354章 综·学园pa番外一
太宰治受到了无妄之灾。
在樱花漫天飞舞宛若电影镜头的学园中庭, 粗壮的樱花树枝干上,有个东西被类似绳子的物体悬吊在上面。
盛夏的微风吹拂而过类人形生物如同沉重的钟摆左右晃动,发出不妙的嘎吱咯吱声。
安详的、挂在树上的太宰治被一脚踹到了地上。
诡异的巨力之下, 脖子上的套圈麻绳应声断裂。
而他也像被卷入了滚筒洗衣机,天旋地转, 昏天黑地。
手肘撑在地面, 乱蓬蓬的头发遮盖半边脸, 太宰治抬起头,脖子上还残留着上吊留下的青紫淤痕。
胸口像是被重炮袭击过,沉重无比。
与踩在他胸口的人的身形形成鲜明对比。
小巧的身体被非本校的黑色学生制服包裹, 来人有着一头蜜柑色的发丝与相当犀利的眼睛, 浑身散发着习惯打架的人特有的危险的刺头气场。
对方非但没有袭击陌生人的自觉, 还恶狠狠地低吼威胁。
“就是这里吗?太宰就读的学校!!!”中原中也单脚踩着不知名人物的胸口,单手按着黑色帽子的帽檐调整完角度后,手背用力到青筋鼓起。
“说!你们学校里叫‘太宰治’的混蛋在哪里!!!我要把他大卸八块!竟然……竟然!”
被拽着领口逼问的太宰治本人无辜的眨了眨眼睛, 他神情放松, 微抬着眼观赏对方生机勃勃的怒气。
像是黑漆漆的小矮人一样的存在,完全没有印象呢。
当然也可能是做过的孽太多, 导致无从查找。
脖子又一次被勒紧, 太宰治夸张的双臂上举,笑容纯良, 鸢色眼眸满是清澈, “你说的‘太宰治’难道是在学校非常有名的!备受学生们信赖的,隶属武装学生会的——太宰治?”
一大串前缀听得中原中也有些眼晕, 但不妨碍斩钉截铁的点头。
都叫“太宰治”这个名字了, 那这些名号就应该没问题。
“这时候,他应该在二楼学生会的活动室。”
得到答案的中原中也脸上挂着无所畏惧的冷笑向着学校内部走去, 在他迈出一步的前一秒,回头语气冷硬,“生命只有一次,下一次可没这么好运被救下。”
他还不知道,在他的身后,被他随手丢开的青年揉着脖子慢吞吞站起,收起笑容的脸上露出了难掩的深沉神色。
那是足以洞悉一切的漠视,也是满是罪孽散布绝望的扭曲眼神。
很快,那违和的,与和平美好校园生活格格不入的神情消失了。
太宰治摸上缠绕在颈侧的麻绳,露出夸张的心疼表情。
好不容易将树上挂的绳子与脖子上的连接起来后,他又一次完美的将脑袋塞了进去,嘴边挂着满足的微笑。
阳光从树叶缝隙倾斜而下,照耀在他的身上,就好像尸体变得鲜活。
第二次从安睡中被吵醒的太宰治是在360°的颠倒视野中醒来的。
“太宰,早上好!今天也在COS晴天娃娃?”
一个相当没有时间观念的招呼,毕竟现在已经中午了。
太宰治转了转脑袋看到了带着黑色小圆墨镜的白发学生,柔顺的白发下是蔚蓝天际延伸的苍蓝之瞳。
对方下巴扬起墨镜随之上移将眼镜遮盖,露出一口白牙,嘴里正咬着抹茶味的馒头,手上捏着一朵菊花。
顺带一提,对方嘴里吃的馒头和手上拿的鲜花,是不知名的好心人供奉在他的脚下的。
往往他一个月的伙食就得靠这些了。
“要叫‘太宰老师’,打扰老师睡觉可不好,悟。”左额留着一抹刘海的眯眯眼学生露出好学生专属微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