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0章

  带着黑色老旧的古董帽子的青年点头, 他穿着一身修身西装, 长风衣披在身后，紧身的马甲勾勒出精瘦的腰线。
  大步迈开的步伐突然停顿一瞬，明亮的湛蓝色瞳孔闪过一抹恶寒。
  “有什么问题吗？中也先生。”
  “好像听到了某个混蛋的声音, 应该是错觉, 他被派去法国做任务了才对。”中原中也摇头，帽檐投下的一片阴影将疑惑的目光遮掩, 气场显得格外凌人。
  “继续汇报, 银。”
  “森首领新合作的贸易公司社长，对方邀请您参加酒会。”
  “哈？我没时间。”
  中原中也冷淡回复, 随后, 走廊对面传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。
  “你是说世界要毁灭了？真不错呢。”
  “我不是在开玩笑。”
  “我也不是。”
  “……”齐木楠雄面对太宰治布满真诚的眼睛，无力地叹了口气。
  他注意到走廊的另一面, 一男一女交谈的声音同样越来越近。
  “说起来银, 你和芥川还有联系吗？”
  “啊，哥哥还寄了明信片过来, 说他已经可以吃下极辣味的咖喱……”
  太宰治和中原中原的声音在走廊半空交织，墙壁外的港口海平线波光粼粼，地下通道的两人四目相对爆发出一场无声的战争。
  “中也！就是你给森先生谏言让他派我去解决暗杀王的外交问题吧！”伴随着满是阴郁的怒声，太宰治一把扔下拐杖，逼近中原中也。
  借着身高优势弯着腰，机关枪般吐出一连串的话语。
  “你是我的狗吧！我要吃蟹肉罐头就给我从海里把螃蟹钓起来，我要累了就穿着女仆装带着狗耳朵给我按摩，我说想看戏剧就一个人表演给我看，这才是你应该做的！把主人支开算什么！”
  齐木楠雄忍着捂上耳朵的冲动，寻找着插话的时机，但太宰治仍然在输出。
  “中也！在我出差的时候和下属去游乐场玩？还一起泡温泉！你有没有把我这个前首领放在眼里！脑子笨就好好听我的话！你这个黑漆漆的小型生物！”
  “混蛋太宰！给我闭嘴！你这个住集装箱的流浪汉！你为什么知道我去游乐场玩了！给我把窃听和定位摘了！现在已经是森首领当政，我才不是你的手下和狗！谁要听你的话，谁管你！”
  “而且！我最讨厌有人俯视我。”
  中原中也咬着牙一脚踹上太宰治的膝盖，在干净的西装面料上留下明显的鞋印子后，站立的太宰治当即躺在地上不动了。
  “喂，碰瓷吗？”中原中也摩挲着帽檐平复快要被气死的心情。
  问了一句后，对方还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，锃光瓦亮的皮鞋尖踢了踢太宰的脑袋。
  白皙的面容被深色发丝遮盖大半，刚还冒着精光的死鱼眼睛此刻全然变化成空洞而幽深的眼眸，空洞而冷漠。
  “这样啊，和中也搭档的感觉是这样啊。多亏了中也的配合让我想起了没触碰到「书」时的心情。”太宰治慢吞吞坐起来，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副游离在世界之外的冷漠。
  中原中也额头青筋跳了跳，不时不时犯病，也就不是从□□大楼上跳下来的混蛋了。
  踩在地上的皮鞋调转方向，直挺挺跺在太宰治的胸口。没有使用重力异能，单纯的依靠被锻炼到极致的身体。
  接触在胸口的瞬间，太宰治的身体不受控制拱起，无形的气浪呈圆形扩散。
  芥川银与全副武装的黑手党眼皮一跳，整整齐齐向后退了一步。齐木楠雄嘴角一抽，撇过脸去。
  重压之下，太宰治神情开始扭曲，眼前一黑之后，面前出现了弯着腰向他勾唇一笑的中也。
  纤细的腿绷得笔直，黑色皮革项圈勒在白皙的颈脖形成鲜明的对比，橘色的头发如火般燃烧，端正的脸上挂着无限嚣张的表情，牙齿很白。
  “谁有空陪你玩什么追忆过去的过家家！首领命令，解决海上出现的异像。”
  太宰治拽住中原中也的脚腕，以仰躺下的角度，面无表情盯着对方，“中也，我可是很怕痛的。”
  “哈？谁管你。”话是这么说，中原中也的脚已经离开太宰治的身体，转身离开。
  长款的西装外套在半空划出凌厉的弧度。
  走到走廊尽头，中原中也闭了闭眼睛，大声怒吼，“混蛋太宰！你人呢！”
  齐木楠雄看到，半垂着头的太宰治嘴角翘起，心情直线上升。
  对方哼着自杀之歌回头，“世界毁灭的诱因就是海上异像吧，或者说魔女？”
  “我已经做好布局，聚集的四百二十二为黑手党武斗派，再加上异能者二十八人，现在黑手党可以投入的全部战力……加上好心的侦探社成员，还有无用的政府……”
  齐木楠雄站在港口的游轮甲板上，眺望远方的海平线，海水是一片浑浊的黑，操控海浪的魔女与无尽的大海融为一体，掀起的海啸足矣淹没横滨这座城市，横滨之后就是整个世界。
  天空在燃烧，黑色的雷霆四散，潮热的空气中爆发着魔女的笑声，房屋，大楼在蒸发，大地在震动。
  巨大的魔女盘旋在海上，每次转动都会发出无形的真空波，每一步都会将海洋割裂。
  怒涛的海浪下被誉为装甲列车的游轮四处颠簸，横滨异能者三大势力的领头人正在太阳伞下悠闲喝茶，虽然天空中并没有太阳就是了。
  天空之中，政府的直升飞机被大风刮的蹒跚摇曳，舱门打开，特殊异能战队——猎犬下落。
  红色的军装，整齐化一的飒爽步伐全部剑指海岸的魔女。
  粗壮的雷电砸到甲板，焦黑的木板发出难闻的焦味。
  于此同时，气温开始下降，呼出的气体凝结成白雾，几秒的时间内，睫毛都沾染上白霜，无边无际的海面之上出现薄薄坚冰。
  无法接近魔女的问题被解决了。
  “最大功率的输出只能坚持三分钟。”新的异能者从森鸥外身后走出。
  对方的每一次呼吸，都会让气温下降，脚下踩的木板因水分冻结而开裂发出咯咯响声。
  甲板之上，神色嫌弃的芥川龙之介和表情冷硬的中岛敦互相比拼般跳下栏杆，一个用衣服带子做外骨骼，一个变身成轿车大小的白虎四肢狂奔。
  猎犬、黑手党武斗派同一时间出动了。
  只有齐木楠雄和中原中也没有动。
  齐木楠雄看向让气温冷却的异能者，按照这样的消耗，三分钟后对方就会死亡。
  他没有立场制止，只能在对方极限的时候接过对方的任务。
  远处的海平面被绚丽的火光包裹，国家军火库已经出动，对地导弹、自动榴弹发射机器，枪炮飞去。
  所有的攻击全部无效，红外线，刀光，爆炸，火焰，寒冰，时间系异能没有一个对魔女造成伤害。
  “说到底，这根本就不是物质，而是一种庞大的能量吧，根本不是区区人类可以消灭的对象。”太宰治嘴角挂着兴奋地微笑，眼底晦涩不明，“大家一起灰飞烟灭，有点恶心啊。”
  “我可不想和你殉情。”中原中也站在栏杆上，纤细单薄的身影仿佛下一刻就要被狂怒的浪涛撕碎，他摁着帽檐回头，干净澄澈充满活力的眼眸无惧任何风浪。
  “任何蔑视港口黑手党的人，都将会被残酷的重力击溃。即使是魔女也不例外。”
  话音落下，飞扬的西洋古董帽子精准命中太宰治的胸口，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将自己的一条命交给了对方。
  普通的，带有帽檐的圆顶礼帽，它的内侧却使用了特殊的材料，兰波曾送给魏尔伦的帽子，可以依靠使用者的意志来控制门的帽子。
  太宰治有一瞬间的惊愕，随后放缓了嘴角轻轻笑了起来。
  他摁向耳边的无线电发出指令，“中也出击了，全员，准备逃命。”
  黑色的粒子缠绕在中原中也身边，黑色外套在半空中飞舞，他操纵着重力飞跃到半空，嘴角张开，咬下常年戴着的黑色手套。
  “汝，容许吾阴郁之污浊，勿复吾之觉醒。”
  四周涌现出雪花般的小型黑洞，全身印刻的暗红色印记蔓延上白皙的侧脸，睁开的眼睛里不复一丝清明，只有完全的兽性。
  伴随着响彻天地的咆哮声，聛睨一切的残忍凶兽以超音速向着混乱的最中心冲刺，消失在了天际。
  还是一副令太宰治厌恶的认真又洒脱的模样，他跌跌撞撞跳下巨轮，拖着骨折的断腿去寻找某个笨蛋的踪迹。
  维持面瘫脸的齐木楠雄计算着时间，缓慢靠近脸色苍白如纸的，将气温下降的异能者身后。
  干净利落的一手刀下去，异能者昏迷不醒。
  双手交叉，笑容温雅的森鸥外笑了，“麻烦你了，齐木君。”
  一种被算计的预感涌上心头，齐木楠雄抿着唇转身瞬移到布满蛛网的薄冰上。
  冰下的海水汹涌，向着港口撤离的异能者和武斗派惊慌失措地即将葬身在大海里。